這是一篇懷舊 講古的文章
要講的是 我小時候的故事
跟謝政傑很類似 卻又不完全相同
故事的開始 通常是在一個相信讀書是快樂的蠢小孩身上
記得 我那年小學五年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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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四年級升五年級的那年 學校突如其來的做了一次"常態"分班
我那時候不懂什麼叫做能力分班 什麼叫做常態分班
我和同學相處的很好 也很愉快呀
國語 數學 社會 自然 我也都有好好讀阿
滿分400 我的成績也都是在390 395呀 只是我從沒進過前10名
五年級之前 總以為大家都比我用功 所以永遠都會有滿分400的同學
也或是說 在能力分班這個名詞出現在我生命中之前 我總相信400分的同學
真的很用功 真的很用功 很用功
分班後 父母開始不安了起來 說著幹嘛忽然重新分班 之前那樣不是很好嗎?!
我才知道 原來在我入學前 父母拜託巷子裡的國小老師
把我安插進了所謂的 老師兒女的班級
靠著人脈關係 做了第一次的能力分班
五年級上學期第一次月考完 我依舊得到了39x分
這次我衝進了前10名
我很高興 真的很高興
興高采烈的拿著四張考卷和一張名次表向父母領賞
告訴他們 我進步了
父母沒有應有的喜悅
我記得 記得那一幕神情
他們問我說：我要不要去老師那邊補習
是的！我生命又出現另一個名詞叫做課後補習
我問著：補什麼?! 是補畫畫還是彈鋼琴???
他們說：是補數學 或是國語 還有自然社會 只要你不會的 老師都會教
我還是問：有上體育課嗎??有補躲避球嗎???
這時候我爸問我媽：補習要花多少錢呀??
我媽：1000/月
我爸凝神
記得那時候小學的學費 一學期也不過1000出頭
我說：好多錢喔 那我不要補了 反正我這次考到前10名了 老師教的我都會呀
我爸還是在凝神
我媽：那不然先看看情況 老師那邊 就先跟老師講我們要再考慮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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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 我家小時候很窮 每學期要繳學費時 都是要把撲滿打開 數銅板
然後用紙捆好 帶去學校繳學費的
某次小考過後
聽到同學與同學在對話
甲：昨天在老師家有做過類似的題目 只是數字不同 帶進去換一下 你還算錯喔?!
我問同學：這幾題你們昨天都做過了喔?!
同學：沒有啦！我們沒做過阿 只是昨天老師叫我們算參考書裡面的題目
今天老師就考了類似的題目阿
我的生命中又多了一個字彙 叫做考前洩題
我那時候更是賭定 我絕對不要去老師家補習 絕對不要
記得有次月考 考數學
坐我旁邊的小流氓同學 要我考卷借他看
我說：你看的到 就自己看阿
考試中 我還在寫 老師就把我的考卷收走了 說我作弊
應用題還有好幾題沒算 我記得
偷看我考卷的同學 仍然低頭在算自己的題目
是的! 小流氓同學有去老師家補習 (笑)
老師當場改了我的考卷 唰~唰 5x分 我記得
老師還假猩猩的給我一份標準答案要我去外面走廊看看有沒有改錯
我呆站在護欄旁邊 看著考卷 我的眼淚掉下來
從三樓掉到一樓
我記得 那時候我想著跳下去 好了 省得我媽看到成績罵我
然後我發現老師應用題有改錯 算一算 我應該有7x分吧
拿著考卷 很不知羞恥的去向老師低頭說 老師 你這裡改錯了
我感覺老師很得意 她真的很得意
從那次開始 我的成績由39x 往下掉到380保衛戰
也就是說 我再也沒拿過100分 永遠都會有小錯誤 或是 寫錯字
六年級要畢業了
我終於要脫離 與一些已經知道題目的同學爭名次 的班級
那天 老師把我叫過去
老師說：我很聰明 可是為什麼一二年級的老師 給我的分數都不高?!
我說：不知道 可能那時候我作業常常沒寫吧
老師興災樂禍的說：你知道嗎?你畢業典禮本來可以領到第十名的獎
可是你一二年級把你的平均拉下去了 所以你才輸了某某某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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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長大了 聽完老師的教誨 我知道我長大了
然後 我畢業了 我從小學畢業了
那年的暑假 開學前 一群孩子集結到即將入學的國中 做新生訓練
結束後 有一次小小的考試 考的是數學 我記得
整場考卷只有五題應用題 我記得
裡面三題是 2元1次方程式的問題 我記得
那是小學六年級下教的 就是圈圈=X和三角形=Y 我寫考卷時 我想起國小班導授課的臉
我笑了
雞兔同籠 韓信點兵 骰子機率 和 兩台車相會的速率問題
喔喔 還有一題 等比級數
沒錯沒錯 等比級數這題 我用了全世界最笨的解法-暴力解
寫滿整張考卷
只因為 我想進所謂的好班
我相信好班這個抬頭 我父母會很得意
所以我一定要寫對 一定要滿分 真的一定要進好班
最後成績公佈 我進好班了 我想老師一定是因為那題暴力法
覺得這個孩子有向學的心 才把我編進來的吧
成為國中生 不到一個月
莫名奇妙有了一次智力測驗
測驗前 嚷著測驗不公開 嚷著僅供參考
幾天後 某次自習課
老師陸續叫了好幾個同學 各別去外面"聊天"
根據回來的同學說 老師說 我的智力可以上前三志願 要我國中三年 好好用功
我聽了 什麼 進到好班 還有分誰聰明誰笨的喔
我的字典又多了一個字彙 智力測驗
老師走過來 拍了拍我的肩膀 叫我出去
老師說：你的智力測驗成績正好在前三志願的邊緣 你要比其他同學更用功 才
可能上前三志願喔!!
回到座位
同學靠過來問 老師也說你能上前三志願喔
我說：是阿，老師說照智力測驗成績來看 沒問題！
我說謊
是呀 我說謊
為了不讓大家當我是笨蛋
是的 我說謊
我說：我可以上前三志願 上建中 附中 成功 上前三志願
6點20分出門
6:50前到校 坐到座位
7:00準時發考卷 開始考試 到7:50升旗前 有兩張考卷要寫
上課時間考 下課時間講解
體育課本 美術課本 工藝課本 家政課本 音樂課本 買來不知道幹嘛的
一天15張考卷 是頂峰
我一直在想 那天應該是可以考到16張的 明明打掃時間還有20分鐘 可以利用阿
可是偏偏隔天是校慶 教室一定要打掃
不然 我現在就可以誇耀 我一天寫了16張考卷
21:30 來陪讀家長說 各位同學 可以回家了
我的一天終於結束了
我在想 前三志願的生活 是怎樣阿??
真的有老師們 父母講的那麼多采多姿嗎???
我猶豫了
連著幾個月 每天寫考卷的生活 跟成績為伍的日子
我想 這就是我要的讀書生活嗎???
國小時 最常去圖書館 坐著看 金庸小說
九年了 連一部神鵰俠侶都沒看完
於是 我私下自己決定 我不要前三志願
我要一個能讓我看完金庸的高中
仔細精算著分數 我想大概考個540左右吧
應該可以上新店高中
離家不會太遠 也不是前幾志願的高中
重點是 它是國立的 它學費便宜
暗自做了這個決定後 心情一整個輕鬆呀
不用為了那600分而拼命
可是 聯招考完 走出考場
我一整個輕鬆不起來
高中聯招沒考好 頂多上後段的國立高中吧
我想 死定了
我要跟小龍女說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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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全部聯招成績放榜 我並沒有跟小龍女說再見
是呀 我沒有跟小龍女說再見
我唸了五專
接下來的日子 就跟大家知道的一樣
是一段八點檔最愛播 很勵志的那種
浪子回頭的橋段
繞了一大圈 我還是回到 研究所 這個終點
雖然中間走了叉路 但終點還是一樣
終點還是一樣
大家的終點都一樣 都一樣
我們的教育 給孩子相同的終點
多元化的教育卻給相同的終點
嚷著快樂學習 卻連一部小說都看不完
我真的想說 台灣能有幾個謝政傑
我不是謝政傑 我默默的接受能力分班 默默的寫著那15張考卷
我父母也不是 他們要求我照著學校給的教育 全盤接收 不得異議
在我與超過20個知道考題的同學競爭的當下
他們告訴我 你要比別人更努力
在我聯招失利 進入專科時
他們還是告訴我 你要比別人更努力 不然你會做工一輩子
前幾天 我語重心長的對我父母說著
你們以前說著 學歷高 工作就能輕鬆 賺錢就容易
但我算著我碩士畢業 一個月40000 一年領15個月好了 不過60萬
真的 學歷高 = 賺錢容易 嗎??
我父母沒說話 他們說不出話來
因為 學歷高真的不等於輕鬆賺錢 真的不等於成為有錢人
真
的
不
等
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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